这样的情形下,辛乔好似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四周很暗,只有周琨钰车前的一束远光灯似宇宙里唯一的光带。
又或者她们是在一条河中回溯,茫茫的雾气间,只有这束灯是唯一的指引。
“吃什么?”
她的语气有点不那么自在。
怎么就要跟周琨钰这样的人一起去宵夜了呢?
她睫毛半垂着,能看到周琨钰那材质精良的软缎衬衫垂挂在细瘦的腕子上。
直到目送白雯雯平安进了家门,周琨钰发动车子,轻柔一笑:“走走看咯。”
辛乔抿唇望着车窗外。
开过胡同口,四周就亮了。
邶城的奇异之处在于,那些好似被抛弃于时光之外的老街旧巷,总和玻璃高楼鳞次栉比的CBD无缝衔接,像两块卡得严丝合缝的突兀拼图。
而此时前排的两张座椅上,她的旧牛仔裤和周琨钰一丝皱褶都没有的西裤,也凑成了这般的拼图。
直到周琨钰把车开到路边停下,辛乔打望一眼路边那家店。
很低调,米灰墙面,招牌小小一块嵌着,微微泛光的暗金。
酒吧?日料店?辛乔不太分得清。
唯一可以一眼确定的是,这里很贵。
她刚要开口,周琨钰接起一个电话:“喂。”
“嗯,解决了,放心吧。”
“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她挂了电话偏着头,盈盈冲着辛乔笑。
辛乔直言:“这里我消费不起。”
很坦荡的语气,没什么遮掩和不好意思,就是很平静的陈述一件客观事实。
周琨钰柔唇轻启:“我刚才说的,不是让你陪我吗?”
她说话语调总是很轻。
像什么呢?像春风。
古人说,小桃枝上春风早,初试薄罗衣,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。
她一说话,轻薄的衣袖都跟着摆两摆,那股痕痒从脉搏逆向攀爬,一路至心尖。
周琨钰的言下之意,她请客。
辛乔说:“这样不好。”
周琨钰笑了,早已洞悉一般,冲她很轻的眨了一下眼:“所以我几时说,要吃这一家了?停在这里接个电话而已。”
周琨钰应该是南方人,从她清丽的眉眼和柔腻的皮肤可见一般,水乡养出的清润深埋进了血脉。
她应该一直生活在邶城,说话没什么南方口音,只是极偶尔的一些用词,可以寻到她祖籍的端倪。
说话间她重新设置导航,发动车子。
仍是错落相嵌的旧胡同和新街道,灰瓦屋檐的茅草和玻璃墙面高悬的巨幅海报交替出现。
然后周琨钰把车停在了一条窄巷边,叫辛乔:“下车。”
辛乔随她一同下车。
地面大概浇过水,踩上去有种润润的声音。
淡黄的灯光一洒,泛起河面般粼粼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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