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程秉元而言,这辈子最后悔的事,莫过于当年策划的那出「圣女下凡」大戏。
他本欲借「白莲圣女」这把利剑,助自己披荆斩棘。
岂料,此剑既是神兵,亦是凶器,它能一点一点的将主人反噬。
傅明月初入白莲教时,年仅十一岁。
但苦难的人生经历,使她的心智远实际年龄。
她不甘心做一个任由程秉元摆布的傀儡,反而利用「白莲圣女」的身份,积极参与到白莲教事务中。
为此,程秉元曾私下警告过她,要她认清自己的身份,不要得寸进尺。
可傅明月不仅对此置若罔闻,还屡屡在公开场合反驳程秉元,有好几次都让程秉元下不来台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两人之间已经势同水火,只是没有撕破脸皮罢了。
直至五年前,双方的矛盾终于彻底爆!
每年正月十五,白莲教皆会在总坛举行「拜月大会」。
美其名曰过节赏月,实际上是为了商讨新一年的计划。
正德元年,拜月大会在逍遥镇总坛如期召开,白莲教香主以上的头领悉数赶来参会。
起初,一切如往常无异,各地头领相聚一堂,吃喝谈笑,联络感情。
然而,当大会召开后,会场气氛便逐渐变得紧张起来。
起因是一件小事,「风使者」孙朝宗提出在许州设立分坛,以便宣扬圣教大法。
傅明月对此表示赞同,因为白莲教在许州已经营多年,当地信徒已达数万,设立分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可程秉元却不以为然。
他认为白莲教与许州新任知州尚未建立关系,若贸然行事,很可能会引起对方反感,从而招来祸端。
双方各执一词,却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在场地位低微的坛主、香主皆不敢作声,就连四大使者也都不知如何劝解。
偌大的会场中,只有程秉元和傅明月的声音在汹涌回荡。
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程秉元心中渐渐生出火气。
他认为傅明月此举,不仅让自己在部下面前颜面扫地,同时也在挑战自己的教主权威!
霎那间,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。
程秉元在众目睽睽之下,朝傅明月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!
这一巴掌打的清脆,打的响亮,也把在场众人惊的瞠目结舌。
在他们大部分人心中,傅明月不是普通凡人。
她是「白莲圣女」,是代表「无生老母」拯救苍生的神,她怎能受到如此侮辱?
如果她因为此事动怒,会不会给人间降下灾祸!
一时之间,各怀心事。
有人等着继续看好戏,有人吓得胆战心惊,有人在心里咒骂程秉元,有人则思索着如何补救教主过错。
有不少人甚至跪倒在地,朝傅明月连连磕头,请求「圣女」能够宽宏大量,原谅教主的一时冲动。
傅明月的花容,一半雪白一半殷红,眼睛里滚动的泪水,不知是委屈还是憎恨。
她没有对程秉元展开反击,也没有去看台下「虔诚」的信徒,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子,独自一人离开会场。
只留程秉元尴尬的站在高台上。
那年的「拜月大会」,就这样草草收场了。
教中大小头领怀着各自的心事,返回到各处分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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