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圆月亮适时地冒出头,“他现在好好吗?”
郁棠掐了一把自己掌心,语极快地将今夜事同牧达讲了一遍。
牧达听罢一时沉默,半晌才缓缓出了一声喟叹,“以世上会心志坚定到足以对抗千谵,今番竟也能……”
他顿了一顿,绕着季路元看了两圈,“你平里可习武习惯?身体可康健?”
季路元点了点头,“时习些刀剑拳脚,算康健。”
榻上季十九切合时宜地倒了一口凉气,龇牙咧嘴地自己身上那些被‘算康健’季路元单手揍出伤口洒了一层药。
牧达着下迁思虑,许久,他才撩起皮,“倒个法子,但法子风险极大,心志坚绝熬过,你们若想尝试,便将秘制药丸和辅协药方都留给你们。”
他又顿了顿,吞吞吐吐地补了一句,“但法子目今尚且无试过,若医死了,你们可能怪。”
“自然。”
郁棠终于展颜,“多谢您!”
牧达留下了三十粒蜜丸以及一张辅协药方,蜜丸每一粒,送过,用出半个时辰便会进入沉睡;但沉睡又非寻常安眠,季路元会在梦中陷入魇症,无穷噩梦将以一种以毒攻毒方式祛除千谵药效。
梦魇内容因而异,然无论如何,梦中景都必然令惊魂丧魄又铭肌镂骨。
过去试过方子一个能撑过三十,一开始便放弃了,则直接迷失在了梦境中,哪怕熬过了炼狱般心志折磨,倘若在第三十一清晨能醒,那从此便再也会醒了。
“无妨季昱安,会陪着你。”
郁棠轻缓地摩挲着季路元额角,
“会让你在梦中始终都能听到声音。”
也牧达给她建议,据他所言,季世子所以能在月圆夜恢复理智,多半因见到了郁棠。
季路元仰面枕在郁棠膝盖上,先前被她借由一只钱袋子明里暗里地挖苦调教了那样久,他终于放弃了那些所谓‘你安排好一切’自作主张,时下听了话,也只闭着睛笑了笑,轻声应道:
“好。”
……
翌他便开始药,药第一夜便一如所料地了梦魇。
他在梦中看到了父亲复杂又冷目光,看到了母亲死亡,甚至自行填补出了外祖一家在京郊梅园中惨遭屠戮酷虐场面。
他在其中成了一个手无缚力弱小孩童,只能紧紧握着自己竹骨扇,瞪大双眸,在无尽血海中失声挣扎。
并且,随着蜜丸用数量逐累加,季路元入睡时辰也越越长,郁棠整夜整夜地守着他,他诵读诗词,同他讲小话说故事……但凡能思及想到,她都耐心又细致地持续说给他听。
如此般持续了十余,郁棠脸看上去竟比季路元要苍白,季十九提着铜壶进屋换茶水,瞧见纱帐亲密相倚两个身影,到底能忍地出声问了一句,
“公主,今夜要就让守着?原本就话多,觉得累。”
郁棠端起茶盏饮了半盏茶水,“无妨。”
她垂眸望向怀里季路元,神柔软地笑了笑,“也觉得累,况且本舍得离开他。”
……
终于到了最一,季路元过蜜丸,竟到半刻就沉沉溺入了荒凉梦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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